第一百四十一章 哥廷根的狐狸-《大不列颠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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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俾斯麦在壁炉上烧了壶茶水:“我之前不打算回来是因为学校法庭判了我一个月监禁,我在返校之前还给校长写信来着。你不知道,那老不死的为了整我,居然特意推迟了监禁日期,直到我从麦克拉斯沙岛度假回来才开始行刑。我在信里装病,我告诉他,我的病情再次复发,无法预料何时痊愈,所以不得不留在柏林。因为长途奔波会让我本已经虚弱的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有鉴于此,我请求学校尽可能顺水推舟,允许我在柏林服刑,不必返回哥廷根。”

    “校长答应你了?”

    “没有。那老东西在信里说,他马上就要退休了,至于我的监禁应当如何执行,需要交给新任学监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定夺。”

    俾斯麦念叨着:“我想着新学监肯定不熟悉学校,他估计都不知道我的监禁刑期还没执行,所以我就打定主意先回学校看看状况。而且我和我父亲相处的也不愉快,他拒绝帮我还债,没有任何余地。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由于我在学业上的进展不顺利。”

    莫特利惊讶道:“那你这学期打算怎么生活呢?”

    俾斯麦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晃悠着:“约翰,这就需要动用智慧了。虽然他拒绝帮我还债,但是我在假期回家前先饿了自己一星期,以便让自己看起来面黄肌瘦、体弱多病,如此一来,他自然就会认为我是缺衣少食所导致的。再之后,我制造了一个父子二人独处的场合向他陈情。我告诉他,我宁可改信伊斯兰教也不愿意忍饥挨饿。我父亲的心肠比我母亲软的多,所以问题就解决了。”

    莫特利闻言哈哈大笑:“奥托,这办法不错。可惜我没办法用,毕竟我不能为了要点生活费便抽空回一趟波士顿,那只会让我变得更穷。”

    俾斯麦打趣道:“但是如果你不回家亲自劝说你父亲,他怎么会同意让你转校呢?你是来这里学习知识的,但是从各方面来看,哥根廷不值得谁在这里呆得久,因为装点这所大学声望的大多数教授不是离开人世,就是已经堕落。而且这座城镇自身又太沉闷无趣了,你本该去巴黎或者维也纳的。”

    莫特利无奈道:“那又能怎么办呢?我父亲对欧洲大学的了解就只有那么多,剑桥、牛津、格拉斯哥、爱丁堡,这些英国大学全都不收国际生。而在欧洲剩下的大学里,他就只认识哥廷根了,而这仅仅是由于这所学校是英国王室创建的。”

    “可不是吗?”俾斯麦吐槽道:“英国王室创建,现在又来了个英国混蛋当学监。”

    “混蛋?你是说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吗?”

    “爵士?他就是个约克农民!”俾斯麦躺在椅子上直翻白眼:“天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混上爵士头衔的,说不准是英国的国王瞎了眼。”

    莫特利摸着侧脸皱眉道:“不至于吧?我看了学报上的那篇《送施腾达尔的俾斯麦》,他确实是农民出身,但是普通农民可写不出那样的文章啊!”

    “呵……确是如此,他属于农民里最下贱的那种。”俾斯麦愤愤不平道:“威逼、利诱、文攻、武吓,普通农民可不会那么道貌岸然,更使不出这些手段。约翰,你可得防着他一点。”

    “是……是吗?”虽然莫特利与俾斯麦交情向来不错,但是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对方的论断,因为俾斯麦的说法几乎与他从另一位朋友口中听到的说法截然相反:“其实,早在他就任学监之前,我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你从谁嘴里听说的?他在美国很有名气吗?”

    “这倒不是因为他在美国有名气,而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恰好认识他。你应该知道,到欧洲留学在美国算是一种时尚的风潮,因此在波士顿有不少欧洲大学的校友会。我在波士顿的哥廷根校友会里认识了一位曾在这里读过神学的牧师,他的兄弟与华盛顿·欧文先生关系不错,我有一次去他们家中拜访,正好撞上了他们俩。

    当时,牧师的兄弟正打算去英国游历,所以就向欧文先生请教了一些在英国生活的常识。你也知道欧文先生是我们美国的大文豪,他的作品在英国非常受认可,所以牧师的兄弟还希望他能够帮忙引荐一些英国的名人以帮助他开拓视野。

    欧文先生这个人做人非常大气,他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还主动提出要帮忙写推荐信。之后,他还谈到了他在英国结交到的朋友,威廉·华兹华斯、柯尔律治这些湖畔派的大诗人全都是他的好友。而且,欧文先生还提到了他这次之所以能如期回到美国,全都是仰仗一位名叫亚瑟·黑斯廷斯的先生帮忙。”

    俾斯麦闻言不以为然道:“也许他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呢,毕竟在英国叫亚瑟·黑斯廷斯的家伙应该有不少。”

    莫特利言之凿凿道:“不可能,绝对是同一个人。因为欧文先生说的亚瑟·黑斯廷斯是个苏格兰场的高级警官,而且他还是侦探《黑斯廷斯探案集》的作者。也许英国叫这个名字的确实很多,但是我觉得苏格兰场应该不可能有两位名叫亚瑟·黑斯廷斯的高级警官。更别提欧文先生还说了,那位高级警官在利物浦中过枪,眼角缝了八针。我之前特意观察过黑斯廷斯学监,他的眼角确实有块疤,这些证据全都能对上。”

    俾斯麦听到这儿,也忍不住挠头道:“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罢了,那欧文先生是怎么看待黑斯廷斯这个恶棍的?”

    莫特利开口道:“至少欧文先生没说过他的坏话。你没读过欧文的作品,也不了解他的脾气,所以你估计无法理解,能让欧文先生不说坏话甚至还略有褒扬到底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俾斯麦闻言直呼道:“见鬼!他多半也是被那混蛋拿住了把柄!”

    莫特利矢口否认道:“不可能,华盛顿·欧文可不是被拿了把柄就会闭嘴的人。就算是纽约市长和总统,他都照样骂,美国再找不出比他更勇敢的人了。奥托,你不认为让他揍了就抱有成见,我一直觉得你为人很洒脱的。”

    “那又怎么样?”俾斯麦一口咬定道:“我同样是个勇敢的人,只要找准了方法,他同样是可以被胁迫的。约翰,你压根不了解那家伙有多恶毒,甚至于你们认为象征着自由的盖世太保其实都是……”

    咚咚咚!

    俾斯麦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敲击窗户玻璃的声音。

    他猛地一扭头,只看见窗外站着个无比眼熟的脸庞,眼角有缝针的伤口,笑容带着歹毒。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只人模狗样冒充绅士的跟屁虫,一个是令人作呕的莱茵兰小市民自由主义者海因里希·海涅,一个是正以不屑眼光斜眼看着海涅的英国犹太佬,还有一个则是傻乎乎的法国黑人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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